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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二十四两”

1998-07-02 来源:光明日报 ■苏叶 我有话说

人世间的隔膜和误会是与生共存的,了解了这一点,你就不会因此苦恼,或许倒能收获意外的知识也未可知。

去年春天从台湾回来时,我曾带了一盘CD唱片,并贸然向一家媒体单位推荐。接收的人无比热诚地拿去了。过了三百天,没有听到回音。我想,那么好的作品,他们一定在安排制作播出呢,不然为什么不打包退回呢?所以今年我又从台湾带了几盘“大大树”制作的CD回来,又想给他们送去,谁知一问,去年的那盘根本打进冷宫了。朋友们告诉我说:“他们把你放在二十四两上呢。”什么二十四两?我摸不着头脑。她们说,二十四两就是子虚乌有,云里雾里的意思。你想,老秤十六两,新秤十两,哪有个二十四两的?所以,二十四两就是“糊得你”的意思,答应了你又不做,你认不得真的。

我暂且抛开CD的问题,对“二十四两”感了兴趣,这是发明于何时的民间语言?这么有趣!南京地区方言颇生动,有一种拙味儿,萝卜似地。这种歇后语式、猜谜式、考验人智商能力似的倒少见。

这更使我觉得民间的亲切。

其实,文学、美术、音乐、戏剧、陶瓷、雕刻、建筑……艺术门类中凡有些魅力的作品,无一不从民间艺术中汲取营养。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傻乎乎地推荐那些CD的原因。它们都是纯正的民歌民谣,真正的乡土气息。有台湾阿美族人在夜间篝火旁的吟唱;有西非女声控诉身为第三世界女人在婚姻关系中的无奈与愤怒;有芬兰新民谣的无伴奏人声;有比利时乡村的风俗;还有在北京录制的京剧,连同开演之前老北京剧场里观众席上呼茶递毛巾把儿的种种声响……这些CD唱片中,能闻到谷酒的芬芳,能听到风笛吹过英格兰乡村,有丛林中警骇的鼓,埃及的风沙、云、牧草,还有郭跃的竹笛———“抚水”。我是厌烦流行歌坛的有假若真的状况,才喜爱这些民族音乐的,它们能给都市疲累浮躁的心灵一份洗涤。

而更可贵的是,这些CD唱片在台湾像白莲出水一般脱俗。它的产量和听众群目前很小,制作者是一个貌似柔弱的女子,为了反抗工业文明社会中的浮华喧嚣,为了抗衡西方文明独占的思考空间,她用自己的一点点积蓄,坚韧不拔地做着回归自然的努力。她热爱质朴生活,摒弃浮艳伪饰,在那个物欲横流,刮着满天流行时尚风的地方,有所为,有所不为,绝不向庸俗妥协,实在让人感动。她的音乐制作社叫“大大树”,取扎根土地的意思。而且CD制作精良,能听到沙与雪静静落地的声音。

然而正如歌手所唱的那样,爱与恨源源不绝永远传唱,人与人之间产生知音或产生隔膜都是很正常的。我真的不在意我的热心和好意没有得到理解,那也许有超出于我所知的操作的难度,不能怪人。何况我已得到生活的回报,除了音乐,还有“二十四两”,多好,它们使我深感蕴蓄于草野民间的蓬勃生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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